季应枕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你是个天生的上位者。”
  “你要听话，我们会给你最好的路。”
  “看看，就是他。神神秘秘的哪里像个哨兵？”
  “被家里安排出来的就是好，百分百的天才我们这些臭要饭的怎么比？”
  “最好的资源都落在他头上又怎么样？你见过他的精神体吗？成年哨兵连精神体都没有，白塔的残次品。”
  好吵……季应枕掀了下眼皮，目光看向来找自己的张玄。
  在这种低哑排斥的环境下，也只有脑子缺根弦的张玄会主动走向他，一部分是家族安排，还有一部分，季应枕通过读心了解到这个家伙就是个老实人。简直和他的精神体一点都不相符。
  张玄看了眼季应枕，在相处之下了解到他暂时还是不能很好地对听心声这个举措收放自如。
  自顾自地落座在他旁边，撑着脑袋道：“无聊？”
  季应枕舒缓一口气：“对～一切无趣极了。”早早被安排好一切道路，按照章程走就好。最近还有什么交接仪式，那群人是真想把实验室的烂摊子甩给他。
  话音刚落，季应枕瞥了眼张玄，隐隐觉得不对：“她是谁？”
  张玄的反应很快，蹙眉看向他。季应枕连忙抬起双手，笑了笑：“没办法，最近就是乱糟糟的，你不知道，读心这个能力吵得我脑瓜子疼。”
  说着，他用肩撞了下张玄的，语气戏谑：“反应这么大，谈女朋友了？”
  “不是，是同寝认识的。”张玄拿他没办法，身体没动，一本正经地说。
  同寝的人，季应枕也认识，是叫林阿侬，排名各方面能力都不错，但是据说孤僻得很，软硬不吃，连张玄主动去交涉都要碰几个软钉子。
  “你最近对他的关注度会不会太多啦？”季应枕目光看向远处，轻笑，“虽然他的能力的确不错，但太难搞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是对手，要我说，趁还没彻底成长起来……”
  “啧。”季应枕意外张玄没有打断他的话，不由得挑眉，“你看上他女朋友了？”
  张玄还在想和林阿侬有关的那个女人。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样的没见过，对方是谁？不会是高级向导，高级向导一经发现都会登记在册，张玄绝不会出现这样一头雾水的感觉。
  “不清楚。”张玄回答他的话，不明不白地说着，不清楚他们的关系，还是不清楚自己是否心悸？
  季应枕轻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算了，你先慢慢玩吧，再过段时间你可能就见不到我了。忙都要忙死～”
  他插兜抬腿跨步，温暖的阳光将身上照得有些毛燥，慢悠悠地走向回廊，身后传来张玄的话：“有需要说一声。”
  季应枕嗤笑，摆了摆手，没把今天这个插曲当回事儿。
  又过了段时间，季应枕依旧彻底接受了指挥官这个要务。与多方磨合。
  哨兵最注重的无非是实力。向导从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争斗。
  季应枕不屑于这种野蛮的方式，手底下的人不服，好歹也把手段做得好看一些，每次交到手上的东西都是一团烂泥，抬眸一看就能看到那低劣的灵魂深处。
  “喂。我不想动手，你也不至于把脖子放到我面前让我砍吧？猪脑子都比你懂这次的任务主要方向是什么。”
  季应枕看着对方从脖子红到脸，轻笑，“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你的主要目的。但请不要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过多的时间。你好像有些分不清上下级的关系？今天下午去管控中心那边帮帮忙吧，那里最近缺人的很，手头的任务都放一放，多让手底下的人历练历练～”
  对面像被敲了一闷棍，仿佛随时都能按着季应枕的脑袋扣到墙上暴打，深吸一口气：“不行，手上目前的任务只有我能去做。”
  “戴先生。你现在在浪费我的时间知道吗？我在以指挥官的身份要求你，而不是作为季应枕。”季应枕歪了下脑袋，看向门口，“或许，你应该先去向导那里要一根电击项圈。”
  话音未落，对方的拳头就要贴到他的脸上，季应枕速度更快，足足的力道踹向小腿，“嘭！”地闷声一响。
  姓戴的哨兵想尝试站起来，被踢到的那块骨头却像感觉不到存在，顿时头皮一麻。他慢吞吞地靠着其他力道站起身，深深看了眼季应枕。
  “扣扣——”门口传来敲门声。
  季应枕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默默数着一米七一米八的节拍，忍不住笑了笑：“来看笑话的？”
  来的人是许久不见的张玄。他看着对方离开，才转而看向季应枕，无所谓这段时间的变化，说：“来恭喜你。”
  短短时间内就坐稳了指挥官的位置。
  季应枕看着他，目光动了动：“来找麻烦的吧。”
  有读心能力的他交流总是不想那么费劲，虽然这样会惹人嫌。
  张玄坐了下来，看向季应枕眼底的青黑：“给你送帮手的。干这些时间不觉得烦？”
  “哈哈，进来吧。”季应枕向后一靠，半边身子落入阴影。这句话是对站在门外的人说的。
  他的确缺帮手。就像下棋首先得有棋子，能挪得动可不够，还要足够得心应手才行。张玄给他送来了一个人。
  林阿侬。
  要说赶早不如赶巧。这块阴沟里的臭石头也是被张玄硬搬到他面前了，连同那些资料一起。
  季应枕简略看了看，即使看惯了人性与阴暗，但这么低劣的手段还能成功这么多次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呼吸一滞，不由得轻笑咳出几声。
  不远处的人被压在地上，以往高耸挺拔的脊梁现在还在挣扎着。
  “噗嗤——”季应枕随手一甩，将写满与林阿侬同姓的女人的资料呲铺到地面，哨兵的反应也有趣极了。
  他的目光紧盯着哨兵的一举一动，笑道：“你好，林阿侬。”
  心里却想着站在暗处的张玄。他到底是为了林阿侬这个人才，还是因为资料上叫林姝的女人是他的姐姐？啧啧，遇人不淑啊，s级哨兵怎么栽在怎么低级的向导身上。
  虽然对于季应枕来说，等级不是评判人的唯一标准，但等级却是一个显而易见的最优先标准。
  “我这里有一颗晶石，大概是白塔的最后一颗。你应该听说过“沙砾实验”？毕竟记录在了必读课本里。这是那场实验室最后的残次品。”季应枕的语气稀松平常，他不怎么在乎这个影响白塔，雪塔，沙塔之间联系的重要因素。
  毕竟是个失败品。
  他更想享受这份权利落在他手上任人摆布的模样。
  此话一出，对方果然不再挣扎。
  林姝。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长在温室里的花朵。被藏匿在低级群体里的有毒的花。
  手段也浅显易懂，却能够把这块烂石头抱得稳稳当当。
  希望这块晶石的余热能够给季应枕枯燥乏味的生活带来些许乐趣吧。
  晶石，从捕捉到的变异体体内萃取出来的东西。由叁塔联合进行研究的产物。借用白塔的基地，雪塔的设备和沙塔的人手，由钱氏作为项目任务的主要负责。
  是一场疯狂的实验呢。
  起初，一切的方向都很好，很多人在这场项目中得到回春一般的力量。这也使研究不断精进，对于晶石制造的偏执超出了可控的地步。
  任何东西仿佛都会物极必反，尤其是这件事情获利的上限如此之大。副作用很快得到蔓延，最严重的是直接狂化，成为了棘手的变异体。当然，也有极少数自制力较为强悍的哨兵或者是向导活了下来，但不可控的活跃因子在这些疯狂的人眼里都不算什么。
  或者说，他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毕竟参加实验的人群，对晶石的摄入量高达百分之八十。
  它带来的好处是不可预估也不可忽略的。但副作用显然不是目前能够足以去控制和明确掌握。
  最先动了念头的是沙塔，他们想将这场实验继续秘密进行。雪塔持保留态度。而白塔想终止。因为已经在白塔的部分地段受到了这方面的影响，已经不再是能否隐瞒的事实。
  哪怕的确在不断精进的过程里，但这烫手山芋落在白塔的位置上，雪塔和沙塔自然不着急。
  晶石被瓜分，掉落。最终实验被毁叫停是必然的，也是从那天起正式建立监察官一组，主要负责监和察。白塔的地下凭空出现处理向导和哨兵的空间位置——管控中心。
  对外，这份叫停的实验任务叫做“沙砾”。除去部分要点，作为各塔每一个人的必学项目，在可控的范围内进行潜移默化的处理。
  林阿侬不陌生，但对于晶石的概念仅限于医疗的产物。
  季应枕没兴趣和他打谜语，只道：“虽然到最后的研究里，副作用已经尽量在缩小，但是，不是没有。你姐姐，呃，林姝。这是唯一的办法，要不要做看你。”
  他说着背过身，从身后一堆资料里推开，朝里面挖出几页纸递过去：“嗯……这是你可以看的部分资料结果。”
  季应枕的目光向下，看着眼前学院的优异生，在变异体面前眼都不眨的s级哨兵，接过纸的手很快，唯一泄露情绪的是他那不断抖动的眼睫。
  答案是唯一的，也是必然的。林阿侬拿着东西离开得也很快。
  季应枕收了这个得力干将，抬腿踩在关于林姝的资料上，看向一旁的张玄：“啧，怎么感觉收了个傻子。你以后可不能这样，对吧？”
  “谁说的准。”张玄与他对视一笑，想来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会轻松一些。
  后来，作为那场交易的交换，季应枕的本意是想时刻提醒林阿侬的立场，可谁知对方居然真的在一丝不苟地将那些资料递交过来。
  还算守信，姐姐教的好？
  季应枕躺在塞安源机器旁边，抬起手边的资料放在平台上，里面的林姝生动活泼，似乎得到晶石之后并没有什么不同。
  升到了c级，也是意料之中。但能处理s级哨兵的安抚能力……是因为林阿侬吗？
  季应枕惯会抓住要点，林姝，一个低级向导在弟弟s级哨兵的阴影之下会最期待什么呢？
  当然，像普通人一样。是把权利喂养她，只需要付出点合理的代价。
  林姝接受了，甚至做的很好，运气好的出奇。明明那么冷漠的底色，一如既往用着低劣简单得不行的方式勾得那群蠢货神魂颠倒。
  这种感觉像什么呢？
  季应枕百思不得其解，难得被林姝的出现堵住了向来畅通的思绪。
  啊，像是白塔进了老鼠。
  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纪律森严的地方出现了个截然不同的老鼠。
  他的目光在不知不觉间落在林姝身上，事情并没有因为晶石的消失变得无趣，有意思的事情在不断发生，像是一场蝴蝶效应，也像是一种化学反应。
  他开始习惯去看着林姝。
  通过林阿侬的眼睛去看她，在百无聊赖的往日里窥见这份感情，直到在这条黝黑深不可测的道路末端看到一面镜子。
  在射击场上，与她撞见。
  算不上精心设计，毕竟林姝的手段也很笨拙。如同被烈火灼烧灼烧的心脏，将所有滚烫的，肮脏的喷薄欲出。
  季应枕从小到大的理智与聪慧，导致他从来都不需要接受向导的精神安抚，他已经懂得如何规避污染的极点，关系干净可以让他处理所有事情更加游刃有余。
  可意料之外的是，女人的心哪怕用到读心的能力也无法得到正确解读。更准确的来说，是读林姝的心。
  当这份能力参杂别样的，不同的意味的时候，就不再有用。
  一种无力的无法向何处发泄的暴躁感让他发狂。与向导交融过的身体在疯狂叫嚣着。比以往都要麻烦。
  季应枕想让林姝知道更多。
  一步一步，也开始在乎林姝真正想要什么。
  那么多的积分卡是她用来闯祸垫底支出挥霍的，s级向导的权利光是把控在手心她仿佛就很满足，标记那么多哨兵，玩得团团转却不见得她满足，到底在害怕些什么呢？
  “林姝，我们玩个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