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慌

  “你流血了！你真是，怎么这么衝动？”兰兰尖叫着，迅速冲进吧台翻找急救箱。
  伊玥冲到他面前，拉起手查看伤势。
  “没，没什么，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刚才那盛气凌人的气势，在伊玥面前一下消失无踪，变得有点手足无措。
  接过兰兰递过来的急救箱，伊玥拉起依存往员工休息室走去。把依存安置在凳子里，仔细地检视着伤口。
  她先小心地用夹子把细小的碎片夹出，然后打开急救箱，取出消毒纸巾。
  “会有点疼，忍着点。”她看向依存柔声道。
  “嗯。”依存避开她的视线，专注在控制自己的心跳上，手上疼什么的，他根本感觉不到。
  伊玥小心地把伤口全部消毒乾净后，用创口贴慢慢贴好。
  做完一切，才松了口气。
  “下次不许这么衝动，知道吗？”她略带责备地说道。
  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依存的心更是跳得乱七八糟，耳边全是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没什么比你的性命安全更重要，明白吗？”见依存不回答，她加重语气。
  呼吸也跟着心跳乱了节奏。
  “怎么，又忘了要回答人问题吗？”
  “不，不是，没忘。”依存马上从混乱里答出这句。
  伊玥听到回復，满意地笑了。
  捧起他受伤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吹着，完全没意识到，包完之后吹，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疼吗？”平静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不，不疼。”依存已然放弃管理自己的心跳，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伊玥身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伊玥迎着他的目光，沉溺在其中。
  “我，就是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那些人强迫你。”
  “为什么？”
  “不，不知道。”他下意识地心慌，不敢继续与之对视。
  这时兰兰抱着一箱刚送来的咖啡豆走了进来。
  “小存，没事吧？伤得严重吗？”她关心地问道。
  依存习惯性地摇摇头，接着像是想起什么，马上又补充了一句，“没事。”
  兰兰有点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这种小问题，他向来只用点头摇头来应答，没想到这次竟会开口回答。
  依存看向伊玥，后者嘴角勾起，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突然有种像是小孩子做了好事得到奖励的感觉，莫名开心。
  这时，伊玥的手机响起。
  “对，我是。这件事已经拖了半年了，你们半年都抽不出时间来帮我换掉吗？”
  “这不是贵或便宜的问题，这根本就不是我要的东西啊。我要的是黄色的灯光，你们给我的是白色的。就算你们现在给我的这些白色射灯贵些，不需要我补钱我也不要。”
  “什么？还要等一个月？我可以退给你们，但你们要派人过来拆啊。”
  “等派人来拆都要一个月？！”
  伊玥气结。
  依存听到这里，询问地看了眼兰兰。
  兰兰努了努嘴，示意他跟她出去。
  “就是这排射灯，当初定的时候明明说好是要黄色的灯光，结果安装好之后，全是白色光，很影响整个咖啡室的氛围。”兰兰指着吧台上的一排射灯叹气。
  依存仰头围着射灯看了一圈，对兰兰道：“这个我会拆，不需要等他们派人来。”
  “真的？”兰兰双眼闪亮，马上冲入员工室，“不用了，姐，小存会拆那排灯。”
  伊玥闻言，满脸喜色。
  “不用了，我自己拆，你们准备好我的黄色灯，我明天就过来换货。”
  掛掉电话，她如释重负地看向依存。
  “我先去把剩下的水送完，下班后我过来帮你拆掉它。”
  “好，那我等你下班后一起吃晚饭。”伊玥笑道。
  等我一起吃饭！依存心里一热。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说。
  “嗯，那我先走了。”他恋恋不捨地看了伊玥一眼，转头离去。
  咖啡室关门时，依存下班来到，伊玥叫的外卖也正好送到。
  两人一个摆放外卖，一个取碗筷，温馨协调如家人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饭。
  如果，能每天如此，他会有多幸福！意识到这点，他心慌地看了眼伊玥，好像生怕伊玥看穿了他的想法。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酸甜辣各种口味都点了，你不喜欢吃的，就别吃。”伊玥柔声含笑道。
  “我不挑食，什么都能吃。”
  “真的？那就一定要多吃点。你还在青春期，还在长个子。”伊玥边说边夹了一些牛肉和鱼肉到他碗里。
  “姐，喜欢高个子的男人？”他低头轻声问道。
  “女人都喜欢高个子的男人吧？不过，我个人觉得比我高一个头就足够了，太高也不好。”
  “那我不需要再长了。”依存脱口而出，随即满脸通红，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嗯？”伊玥不解。
  “没，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也不喜欢太高。”
  “你不喜欢太高的女人吗？”
  “嗯。像姐这么高就正好。”后面那一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万幸伊玥忙着跟他夹菜吃饭，也没理会他在说什么。
  “姐，明天打算去换灯吗？”
  “嗯，想快点换掉，看着它就难受。”
  “我陪姐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搬不动那排灯。”
  “你明天不用上班吗？”
  “不用。”依存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
  “那好呀，我明天给你出一天薪水，当是临时请你做帮工。”
  依存心里一凉。
  “我，不是为了薪水。”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热心帮人。但我不能要你白干活，知道吗？快吃饭吧。”
  好孩子，热心帮人？这种讚美，在他的人生中从没出现过。
  心里又是一阵热流涌过。
  如果他有妈妈，是不是也会这样称讚他，被称讚后的喜悦，是不是就如现在这般？